阿米那个豆腐啊

天鹅夫妇 无题(一)

这一季的樱花开得极好,温润的粉,绚烂的白,堆堆叠叠,影影幢幢。惠子屋外却是一株垂枝樱花,已抽出了些绿叶,正是落英缤纷。此刻她正跪坐窗前,细致的绞着手中的枝条,不时端详一番,“亚美,再拿几枝过来,插瓶还少了些。”话音未落,就听见门外咯咯的木屐声传来,伴着欢快的笑语:“母亲,我回来了”

惠子手轻轻抬起,正圈了女儿满怀:“下学了?都是大姑娘了,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。”纯子正了正身子,撒起娇来:“母亲你都不知道,新来的教授太严肃,一堂课下来,直挺挺坐在那里,混身都酸酸的”随手扒拉着桌上的樱花:“不过明天大家要一起去春游了,班里同学都去呢”突然想起来什么,纯子急急起身,将将避过捧着花束进门来的亚美,“母亲等等,我就回来”。“你慢着点”,望着女儿的背影,惠子笑着摇了摇头。

 不多时纯子便笑容满面站在惠子跟前了。只见她已换了一身洋装,湖蓝色的裙子,裙摆只到膝盖,露出白皙的腿,裙边缀着细细的水钻,泛着柔和的光,白色皮鞋鞋尖用银丝攒成的蝴蝶正随着少女的轻盈脚步微微颤动。惠子不禁有些恍神,紧了紧身上的素色和服,笑着:“这就是你上次和同学一起置的新衣?真不错”

纯子兴奋地原地转了好几个圈,笑眼弯弯:“明天我就穿着它去春游了”回头却向亚美道:“给我准备两份便当,有同学没法自己准备午饭呢”

 多么好的年纪啊……惠子立于窗下,看着纷纷扬扬的花瓣,“有花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”,一去经年……

 “安君,你的家乡真的是个开满鲜花的地方吗?”

 “安君,香真的可以让人快乐,让人把烦恼都忘掉吗?”

 “安君,你可以教我念唐诗吗?”

 “安君,我给你带了便当,我们家亚美姐姐的手艺是最棒的”

 少女银铃般的笑声穿过重重花海直冲进了少年心里,他扬起头,略带着青涩和腼腆,轻轻道了声多谢。

 转眼晚樱开尽,如往年一般,惠子集了花瓣风干,亲手制起香囊来。纯子爱荷,惠子针下的荷花几可乱真,她几乎就看到了女儿满意的笑颜。不觉到深夜,惠子搓了搓手,最后一只了,通体银灰,仅在边角隽了一小朵樱花,完毕轻轻捏了捏,还是放进了手边的檀木盒里,第十七个。

 “是不是,该请那个男孩子来家里坐坐?”一日饭毕,挽着母亲散步的纯子正喋喋不休地说着校园里的趣事,闻言立时红了脸。

 “让他来坐坐吧,我新做的樱花糕,请他尝尝”。

 “夫人您好!我叫安伯约,来自中国”少年显得有些局促,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,是以未见着惠子手中险些泼洒出去的茶。

 “安伯约,中国来的?”

 春季的夜还是有些凉,惠子披着斗篷,独倚在花园长廊里,有些些走神。天知道她是怎样咽下“安逸尘”三个字,问出那样相似的一句话。多少年了,她再也没有碰香,假装忘了一切,假装过得很快乐,甚至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自己的父亲,她亲手将那六年时光从心头剜去,尽管鲜血淋漓。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,安伯约的出现,却轻易地撞开了她紧锁的心门,记忆如潮水般涌来,竟从未褪色。阵风吹过,惠子轻摇了摇头,原来还是会心痛的,这个结局不该早料到吗?逸尘君的独子,和他一样,有明亮真诚的眼睛,浅浅的酒窝,笑容温和。他终有了幸福,却与自己无关。天上那轮月有些模糊,像张发黄的旧信笺……她的纯子,不要再有遗憾啊!

 此刻,安逸尘正于月下独酌,算来这个习惯已经养成十多年了。这样的月色正好,不是那样明晰清朗,心事不会显得一览无余。浅啜了一口酒,安逸尘失笑,到底是上年纪了吧,居然有点上头了。揉了揉太阳穴,继续喝起来,不多时盏空杯尽。他就那样长久地坐着,似乎在等些什么,等着某人再次欺身上前“逸尘君脸红的样子,真是可爱呢”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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